【散文】陪妻深圳手术的日子
2014年11月初,我的孙儿子铭出生不久,妻子国红便感觉下腹疼痛,经期血量大,并伴有血块。经省、市妇幼保健院检查,确诊为左卵巢性畸胎瘤和子宫肌瘤,医生建议手术切除。但当时孙儿尚未满月,里外需要人手,我和国红决定待孙儿满月后再行手术。
一个月后,我们给孙儿做了“满月酒”,开始考虑国红的手术问题。我托熟人先后联系了本市人民医院及省、市两家妇幼保健院。最后,经慎重考虑,我和国红决定前往深圳市人民医院做手术。一是我干姐、老同学丁劭的儿媳叶露(其母与国红亲如姊妹)在该院手术室工作,是配合妇科主任及有关专家做手术的护士,其人际关系较好,可以及时入院安排手术,并能得到妇科主任、专家亲自主刀;二是该院是名牌医院,医疗条件和技术在国内属一流,手术安全,服务周全,康复迅速。于是,我和国红便开始了既胆战心惊,又如释重负的深圳历程。
十二月十二日 星期五 晴
八时,国红仍去其粮店上班。她很是敬业的,无论是在国营时期,还是在改制后的与老同事合伙经营,都是视店为家。为了方便,她抽空配了一副近视眼镜,以备深圳治病期间配戴。
下午二时,我和国红搭乘丁劭亲戚的便车,随丁劭等家人前往深圳。当晚十二时,我们到达东莞市沙田镇,在丁劭亲戚开办的商务酒店住宿。此处离深圳大约有50公里。酒店的条件很好,但我和国红的心情还是比较沉重的。明天就要到达深圳了,虽然有丁劭儿媳妇叶露的安排,但国红的病情如何,那“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们心里没有底呀!
十二月十三日 星期六 晴
八时许,丁劭儿徐晨光及儿媳叶露,从深圳开车过来接我们一行前往深圳。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达深圳市人民医院。在叶露的周旋下,院方很快为国红办理了入院手续,安排在外科大楼六楼妇科618室34号病床。随后,医生便给国红做了一些常规检查。
十二时,徐晨光、叶露夫妻请我和国红及丁劭等人,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吃午饭。饭后,丁劭一家人回其深圳龙华区的家了,我陪国红回到医院病房,拿了医生写的四张检查单,去有关科室体检。第一项是做心电图,结果正常;第二项是做胸透,检查单由其科室内部转送,后来我们得知结果也是正常;第三、四项分别是做彩超,因患者过多而未排上检查。
下午三时许,我陪国红在医院周边转了一圈。我安慰她不要有思想包袱,告诉她要相信大医院的条件与技术,手术不是很大,又是科主任、专家亲自主刀,而且叶露也在手术现场,不会有问题的。国红赞成我的说法,说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来深圳的。
傍晚,我陪国红在医院边的面馆吃了面条后,将下午未排上队的彩超检查单,放在一号楼的七楼彩超检查登记处排队。我们本想能排上第一,但“莫道君行早”,前面已经有人排队了,我们排在第二。之后,我陪国红回到病房。丁劭来电请我们去她家住宿,我和国红考虑到明天一早要做彩超检查,便谢绝了。
晚上十点,我和国红挤在一张病床上休息。
十二月十四日 星期日 晴
五时许,国红起床接装大、小便化验。
七时,我陪国红来到昨天排队的彩超检查大厅时,整个大厅只有我和国红两人。我们的检查单仍排在第二,后面已有七、八张了。我让国红在此等候,下楼到医院大门边买早点。我回到彩超大厅时,已有十多人在排队了。
九时,国红进彩超室做检查。半小时后,我拿到了国红的检查报告单,其结果仍然是左侧附件畸胎瘤和子宫肌瘤,与我们在江西医院检查的基本相同。另外,还检查出乳腺增生,但不大,医生说可作动态观察。
十一点半,徐晨光来医院接我和国红到一家酒店,参加丁劭小弟红亮和林诗美夫妻为我们特设的午宴,丁劭一家人作陪。与红亮夫妻久别重逢,我们很是高兴,对他们的盛情款待,致以真挚的谢意。饭后,我和国红受邀请,来到丁劭在深圳龙华区的家。我和国红沐浴更衣后,便留宿在丁劭家。
十二月十五日 星期一 阴
六时四十分,我和国红在丁劭家吃好早饭后,徐晨光开车送我们以及去上班的叶露,前往深圳市人民医院。
一小时后,我陪国红回到病房。主治医生邵茵副主任医师来到病房,通知我和国红不要外出,等着谈话、签字。我们预感到明天可能要做手术了,都有些紧张。
八时至九时,是医生查房时间,病人的陪护亲属都必须离开病区。我离开医院后,沿着医院外的东门北路信步走着,满脑子都是“手术”二字。国红那忧郁的神情,使我难以面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尽管我劝国红不要有思想负担,但我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我和国红从没经历过手术,这是第一次,不免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郁闷得很。
九时,病区开门,我回到国红病房,等着医生谈话。
十时五十分,我和国红接通知后,来到邵茵医生办公室。邵医生说已安排明天上午为国红做手术,并详细讲解了国红手术的有关问题。
经邵医生的介绍,我基本明白了畸胎瘤和子宫肌瘤的病理情况。“卵巢畸胎瘤”,医学上又称之为卵巢皮样囊肿,是一种卵巢生殖细胞肿瘤。像其他的卵巢肿瘤一样,发病原因尚不清楚,因为多数发生在卵母细胞成熟分裂之前,可能是第一次成熟分裂失败所致。由于卵巢畸胎瘤的中心常常偏于一侧,位置较高,很容易发生扭转,如不及时处理,肿块很容易发生软化,张力增加,引起囊肿破裂,内容物流入腹腔,引起严重的腹膜炎,继而导致感染和中毒性休克。若引起不可逆性休克,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有生命危险。
“子宫肌瘤”,是女性生殖器官中最常见的一种良性肿瘤,也是人体中最常见的肿瘤之一,又称为纤维肌瘤、子宫纤维瘤。由于子宫肌瘤主要是由子宫平滑肌细胞增生而成,其中有少量纤维结缔组织作为一种支持组织而存在,故称为子宫平滑肌瘤较为确切,简称子宫肌瘤。
邵医生建议给国红做子宫切除和畸胎瘤切除手术,其理由是国红子宫中肌瘤多且大,如不整体切除,单靠剔除术,难免不干净、不彻底,甚至有做第二次手术的可能。我和国红答复只做左卵巢畸胎瘤切除和子宫肌瘤剔除术。我们在家时就商量过,也向有关专家咨询过。我们认为做子宫切除,手术相对较大,住院时间长,康复缓慢;况且国红已五十岁了,到了更年期的年龄段,子宫肌瘤应该会慢慢得到抑制的;特别是家里孙儿刚满月,需要人照看。我们与邵医生协商后,同意院方给国红“行腹腔镜下左侧附件切除术+子宫肌瘤剔除术”。邵医生表示尊重我们的意见。之后,我和国后分别在有关手术材料上签名。
半小时后,我陪国红回到病房,护士通知国红去检查室,做了相关的检查,交待了手术前的注意事项,给了《妇科手术前温馨提示》和《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的用法及注意事项》两份书面材料,要求严格对照执行。
《妇科手术前温馨提示》一文,主要是强调手术前,病人的饮食、穿戴及洗漱等方面的注意事项。《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的用法及注意事项》中,主要是介绍病人在服用“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清洗肠道时,应遵从的方法及注意事项。
十一点半,我陪国红到医院边的华润万家超市,买了一大包方便面(内有5小包,并带有一只塑料碗),以便国红做手术后,我在病房食用。在医院边的小餐馆吃过午饭后,我陪国红到医院对面的洗发店洗发。
下午两点,我陪国红到医院内的小超市,按院方要求买了成人看护垫、指甲剪、润唇膏、便盆等物品。
四时,我陪国红到医院旁边一家餐馆,国红按照《温馨提示》上的要求,只吃了一碗白米粥,我吃了碗热干面。半小时后,我们回到病房。
五时,叶露从手术室抽空过来看我们,她详细介绍了国红明天手术的有关情况以及注意事项。
十分钟后,我搅拌“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给国红喝,总共两千毫升,要求在七点前必须喝完。这是清洗肠胃的药水。
国红喝这种药水,很是艰难的,边喝边想吐,眼泪都出来了。她平时就很少喝水,一下子要喝这么多药水,实在是为难她了。看着国红痛苦的样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真想替她将药水喝完,但我还是鼓励她喝下去。我让国红站着慢慢喝,给她轻轻地拍背、抚摸,并按照护士的嘱咐,陪她边喝边走动。到六时二十分,国红总算是将药水全部喝完了。
七时,国红开始腹胀拉大便。每拉了一次,我就陪她到病房走廊上走走。两个小时之内,国红已拉了有六、七次。
九时,护士给国红洗肠,并给了一粒安眠药,交待在十点睡觉前服用。十分钟后,护士给国红第二次洗肠。到十点前,国红又拉了五、六次大便。
十时,国红按要求洗澡后,我让她躺在床上,想再次安慰她。但此时见她穿着病号服,一副弱不禁风的神态,平时善于表达的我,却是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时竟然语塞。我强忍泪水,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坚定地对她说:“挺住,没事的,有我呢!”
十时四十分,国红吃了安眠药后睡觉。我蜷缩在床的另一头,却是一夜未眠。我和国红相识三十年来的日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想到我们琴瑟和谐的美妙时光,风雨同舟的岁月,共同经历的痛苦与磨难,我真是百感交集。面对国红目前所经历的病痛与危险,我却是无能为力。内疚与自责,使我泪湿衣襟。我只有暗自祈祷,请求神灵,拜托上天,呼唤祖先,护佑国红手术成功,尽快恢复健康,早日回家。
十二月十六日 星期二 晴
六时,国红起床,被护士叫去清洗。
七时三十五分,国红被护士叫去安插导尿管,丁劭也特意从家里赶来看望国红。
七时五十分,国红坐上轮椅,我推她到护士站等候去手术室。期间,我和丁劭找到刚上班的妇科主任马利国(主任医师,妇科专家,国红手术由其主刀),请其多加关照。
八时,国红由护士推着,与另外两个需要做手术的病人,乘坐电梯去三楼的手术室,我和丁劭陪同。
十分钟后,国红进入手术室时,我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说:“坚强点,我在门外等着你!”之后,叶露将国红接进手术室,我和丁劭在手术室门外的大厅等候。我坐立不安,只有暗自祈祷。
八时二十分,手术室广播通知我进入室内门边,麻醉师告诉我说国红的手术需做全身麻醉,让我签字。
九时四十五分,叶露从手术室出来,拿着一个托盘,把从国红身上切下的畸胎瘤和一个子宫肌瘤给我和丁劭查看。随后,医务人员将这两种瘤拿去检测,并告知需做两项检测,一项是二十分钟出结果,一项需要过几天出结果。我很紧张,时不时地走到手术室门边,从门缝向里窥看,贴耳听听里面的动静,焦急地盼着国红出来。
十时,叶露又从手术室出来,告知国红的手术已完成,手术很顺利、很成功,人也快醒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丁劭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
十分钟后,叶露再次从手术室出来,拿着一张检测单给我和丁劭看,说国红的畸胎瘤化验结果是良性的,让我们放心。我既感到高兴,又有些担忧,因为子宫肌瘤的检测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来。尽管叶露说子宫肌瘤百分之九十五是良性的,但我还是担心,只是口中不好明说。
十时四十分,俊儿来电,告知其和徐芸的转正考试已获得通过。我听后很高兴,向他们表示祝贺,并通报了国红手术成功的消息。此时,国红由护士推出了手术室,我和丁劭即护着手术车回病房。国红头戴绿色塑料手术帽,身子盖着白被,只露出面部,脸色苍白,神态虚弱。她睁眼看了我和丁劭一下,便又闭上了,也不说话。我知道她很痛苦,便将俊儿和徐芸获得转正之事告诉她,好让她高兴。国红听后,嘴角一动,微微地笑了一下。
十分钟后,我们护着国红回到病房。护士交待在六小时之内,国红不能垫枕头、不能翻身,明日七点前不能喝水、吃食物,之后可以喝点米汤。我低头轻声询问国红有什么需求,她将头微微摇了一下。我便不再说话,将她身上的被子盖严,让她安静地休息。
过了五分钟,护士给国红安上“病人监护仪”,开始测量血压。起初,国红的血压很高,测量仪总是报警,高的156,低的98。我和在场的丁劭都很紧张,盯着国红和测量仪,不停地叫医护人员过来查看。我站在床边,心随着测量仪跳动的数字,不停地上下起伏,手掌出汗,后脑紧扎。我似乎有点晕糊,赶紧撑着床栏,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十五分钟后,国红的血压终于缓慢地下降了。
十一点半,我见国红的情况基本稳定,便让丁劭回家。但她却到医院食堂,给我买来饭菜后才离开。
不久,我得知同病房36床的病人马上出院,便想将国红换到36床。因为36床靠近窗户,空气流通,采光良好,活动空间大,相对安静舒适;而国红的34床靠近房门和卫生间,人杂繁吵。我发短信给叶露,请她与医生说说。
下午一时,叶露打来电话,说36床不是邵茵医生主管,但邵医生主管的27床病人也将出院,可以换到27床。我查看到27床的位置与36床相同,只是病房不同,便同意更换。
按照医嘱,国红现在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我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闭目休息。不久,国红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我见她睡得很安详,心里也就踏实了。回想起来到深圳的这几天,我又一次经历了人生的磨难与考验,领悟了生命的可贵与脆弱,感受了亲情的真诚与无私。此时,我感悟颇深,口占诗一首。其诗如下:
【陪国红深圳手术】
千程奔赴割畸瘤,
百万忧烦今已休。
人到病时惊恶梦,
清茶淡饭最无愁。
诗成后,我用手机短信发给家人及至亲,感谢他们所给予的关爱。
四时,国红的血压恢复到了正常,高的127,低的80。护士便将血压测量仪撤去。半小时后,我协助护士将国红从618房的34床,换到615室的27床。此房和618房相隔三个病房,大小、格式完全相同。房中有三张病床,27床在最里面靠窗户边。中间的26床,住着贵州的一个1986年3月出生的女孩,在深圳打工,未婚,和国红同一天做的腹腔镜手术,由其姐姐陪护,但看起来身体恢复还没有国红好。靠门口的25床,住着一位72岁的本地老太太,尚未做手术,白天由女儿陪护,晚上由其大儿子陪护。老太太睡觉鼾声很响,而且不时地说梦话。贵州女孩被老太太吵得睡不着,烦燥得时不时敲打床头柜,想震住老太太的鼾声,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很有些怨言。好在国红的床位离老太太稍远点,对我们的影响不是很大。
五时,护士为国红撤去了氧气和监护仪。在护士的同意下,我小心翼翼地为国红翻身、垫枕头。我问国红有什么需求,她不说话。我摸摸她的额头,感觉还正常,安慰她挺一挺,坚持两天。
六点半,叶露从手术室抽空来看望国红,给我们讲了一些国红做手术时的情景。叶露说国红的手术做得很成功,胸腔里面没有缝针,也没有伤到其它器官。那个切除的肌瘤是长在子宫外面,医生用手剥离的。左附件(含卵巢成熟性囊性畸胎瘤)全部切除了,但右边的卵巢发育良好,好像年轻人似的,光滑漂亮。医生说像这样的情况,女性特征会较长,寿命也会长。只是子宫里还有一些大小不等的肌瘤,无法切除,留有遗憾。我和国红对这次手术很满意,再三向叶露表示感谢,并请叶露代我们向马主任、邵医生等医务人员表示诚挚的谢意。至于子宫肌瘤没有切除而留有遗憾,那与院方没有关系,是我们不愿意做子宫切除术。
六时四十分,国红打完全部点滴。今天,国红总共打了点滴500ml和250ml各四瓶。她在打点滴的过程中反胃,想呕吐。管床医生杨琳拿来一个切开的柠檬,让国红闻,说是这样呕吐感会好些。之后,叶露回手术室工作,我便帮国红翻身,清理尿袋。国红恢复较快,想与我说话,我怕影响她的体力,尽量不让她说话。
七时,我吃方便面后,用热水为国红洗脸、擦身子。
晚上十时,我见病房的另两位病人陪护人都租用了陪护床睡觉,也在护士站租了一张陪护床(像担架似的钢管折叠小床,一个枕头、一条薄床单、一条薄被,每晚租金25元),放在26床与27床之间的过道上,与国红平行着睡。靠窗户那边的空间,留着好为国红洗脸、擦身、翻身及换尿袋。因国红的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好,我的心踏实多了,又由于连日来的疲劳,整个晚上,除了为国红换了两次尿袋外,我睡得很香。
十二月十七日 星期三 晴
五时,我起床后,将租用的单人折叠床折起,放在窗边。之后,我帮国红洗脸。国红今日明显好转,脸色有点淡红,声音也大了些。
七时四十分,叶露送来家里做的白米粥和肉饼汤,询问了国红的状况后便赶去工作,我即喂粥和汤给国红吃。
八时,医生查房,我便下楼绕着医院走了一大圈。深圳毕竟是大都市,楼房高耸,街面整洁,车流涌动,熙熙攘攘。我信步闲走,心情比前几日好多了,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一小时后,我回到国红病房。护士正为国红打点滴。国红说她已打了屁。这说明她的肠胃通了,是快速恢复的表现。我很高兴,鼓励她多喝点米粥和肉汤。
十点,护士为国红拆除导尿管。半小时后,国红开始拉大、小便。这再一次证明了手术的成功。她暂时不能下床,我用便盆为她接装。国红有些不习惯,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说这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临近十二时,叶露送来在医院食堂订购的饭菜。我和国红很感动,让她不要再给我们送饭菜了。其实,叶露在手术室工作,时间长、任务重、责任大,可以说是又忙又累的。超负荷的工作,已使她疲惫不堪,现在又要兼顾国红,确实很不容易,怎不令人感动呢?
国红尽管恢复很快,但毕竟是手术后的第二天,胃口还不是很好,只吃了一小半饭菜。我让她先休息,等饿了再用医院的微波炉热了吃。
下午四点,国红打完点滴。今天的点滴数量与昨天相同。我问她是否饿了,要不要热饭菜,她摇摇头。稍事休息后,我挽着国红在病区走廊上慢悠悠地散步。我们是走两个来回便回房休息一会,感觉好些后,又接着走走。
我和国红已很久没有这样挽手散步了,说起来,那还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平日里,不是我不陪国红挽手散步,而是国红每日上班是早出门晚回家,四季如此。由于疲劳,她几乎是下班回家后便不出门,别说散步了。每逢说起散步时,她便说她的工作是一天到晚都在运动,强度远比散步大。有时我们一起出门,我要挽她的手,她也不肯,说是这么大年纪了让人笑话。如今,我挽着她的手,真是“好像回到了十八九”,甜蜜与幸福之情油然而生,令人飘飘然,似乎在梦中。此刻,我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轻声地和她说着家事、往事、当今之事。
五点半,我到医院边的华润万家超市购买纸巾,并为国红买回一碗热面条。
晚饭后,我又挽着国红在病房外走廊上散步。
八时,国红感觉疲劳,便上床休息,我也躺在一旁的租用折叠床上。不一会,国红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我听着国红的鼾声,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十二月十八日 星期四 多云转阴
五点半,我起床洗漱后,出医院大门,想为国红买碗热面条,但餐馆尚未开门。两小时后,我再次下楼,为国红买来一碗热面条,叶露也给国红送来家里做好的白粥和肉丸。
八时,医生查房,我离开医院,沿着医院大门前的翠竹路散步。路过不远处的翠竹公园时,我便进去逛了一圈。
该公园建在一座小山上。山顶有一亭,名叫鸣翠亭,海拔135米。公园林竹茂盛,尤其是翠竹,高茂挺拔,浓绿欲滴,与公园之名相呼应。公园的山体岩石上有壁画,刻有各种神态的竹子及描绘竹子的诗词;悬崖边有石桥,将高低两处的竹林飞接一体,郁郁葱葱,俯视喧嚣的闹市;园中建有诗屋画廊,古人赞美竹林花卉的书画及名诗名句,遍布其中;山边转角处有高台,穿着花艳服饰的人们跳着欢快的健身舞蹈。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身在翠竹公园,任何烦恼忧愁都被遗忘了。我一边登山,一边看风景,还一边拍照,目不暇接的。下山时,我诗情涌动,不由得吟诗一首。
【偶上深圳翠竹山】
游山鸟不朝,风弄翠枝箫。
登拜鸣青阁,飞辞竹涧桥。
老茎生万子,尖叶绿千条。
古调描佳景,今人舞倩腰。
九时许,我回到医院。国红告诉我,马主任和邵医生等人来查房,说她恢复得很好,如没有什么变化,过一两天可以出院。我听后很高兴,挽着国红在走廊上散步,脚步又轻便了许多。
十一时,我到医生办公室找到管床医生杨琳,了解国红的病情。杨医生说,考虑到国红情况良好,但对药物反应大,今天不用打点滴,待明天早上化验血常规,如果正常,就可以出院。我听后很是高兴,连声道谢。在回病房的走廊上,我哼起了小调,身子似乎要飘了起来。
午休后,国红状态较好,脸上有了些许红晕,开始接打电话安排其店里的工作了。我陪着她散散步,说说话,看看电视,倍感温馨。
六时,国红想吃米饭,我便到院外为她买了份香菇排骨饭。见她吃得很香,我也仿佛吃了蜜糖似的,里外透着甜味。
晚上,我睡在国红床边的陪护小床上,听着国红断断续续的鼾声,感慨万千。人的一生真是世事难料,顺风顺水时,也许因暗藏的危机而翻船;坎坷逆境中,却有可能逢贵人相助而化解。身体也是如此,一贯键壮,看似无病无灾、活蹦乱跳的,却会突患恶疾,一夜暴亡;平日虚弱,似乎弱不禁风、药罐不离的,却能顽强生存,甚至长寿。
十二月十九日 星期五 阴雨
六时,护士为国红抽血化验。我的心有些紧张,生怕出现什么变故,但愿上苍保佑,不会发生意外。
七时,我将国红昨晚剩下的饭菜,用医院的微波炉热了自己吃。之后,我到院外为国红买来菜包和白粥,巧逢丁劭为国红送来米粥和红烧肉。丁劭是得知国红可能今天出院而专程赶来的。她见国红恢复得较好,也很高兴。
八时,医生查房,我和丁劭到医院外面走走,等待医生的结论。当走到翠竹公园外时,我看见公园里郁郁葱葱的竹林,又是一阵激动。它座落在闹市,却是那样的静谧与安祥,没有一点城市的躁动。它像处子一样,亭亭玉立,美丽而不妖艳;它像少妇般地丰满,畅开胸怀,为人们提供了休闲娱乐的世外桃源;它像阅历丰富的绅士,淡定自若,宁静地注视着喧嚣的尘世。如不深入其境,全然不知它是一个生龙活虎、风景如画的海边山地公园。它好像拨动了我的诗弦,使我续诗一首。其诗如下:
【再过深圳翠竹山】
独于闹市喜幽宁,
高叶连天匿翠亭。
不似浮云当过客,
却留直节写汗青。
九时,我和丁劭回到国红病房。国红的血常规检查结果显示,除了贫血,一切正常,医生说可以出院。我的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当即用手机与俊儿联系,让他在网上给我们购买回家的火车票。丁劭热诚地邀请国红去她家休养一段时间,等待身体康复。我和国红非常感谢她的盛情,但我们回家的决心已定。其实,丁劭有所不知,我和国红在来深圳之前就已商量好,一到深圳就直接住进医院,手术后出院就尽快回家。我们这样做,一是尽量不给丁劭家增添麻烦,二是家里有刚出生的宝宝需要照看。
十时许,俊儿来电,说网上买不到车票。我即让丁劭陪着国红,出去找火车票销售点购票。
此时,天下着小雨,我冒雨沿街打听、寻找火车票销售点。当得知一个销售点在离医院四站公交车路程的沃尔玛时,我即乘坐公交车前往。因人生地不熟,我走了不少冤枉路,衣服也淋湿了一大半,但无论雨大雨小,都挡不住我们回家的脚步。
也许有人不理解我们为什么急着回家。朋友,我可以告诉你,当一个病人,特别是患了重病又经过手术的外地人,在闯过险关、九死一生之后,是多么地想回到自己虽然简单却很温暖的家呀,又是多么急切地想见到自己的亲人啊!
十一时,我终于找到了沃尔玛大楼边的火车票销售点。经询问,今天的车票已售完,我便购买了两张明天上午八点半回南昌的上、下铺火车票。手中拿着车票,将雨水和汗水一挥,轻快地登上回程的公交车,愉快地与司机交谈。
半小时后,我回到医院。医生已为国红写好了出院材料。我便下楼到一楼大厅,结算了医疗费用。之后,我到院外餐馆,买了两份辣子鸡饭回到病房,与丁劭各吃一份,并用医院的微波炉为国红加热了丁劭带来的白米粥和红烧肉。今天的饭菜似乎很香,我吃得很快,还一连打着饱嗝。我顺手一抹嘴上的饭粒,扬手丢进口中,冲着国红和丁劭做了个鬼脸,会心地笑了。
下午一时许,俊儿来电,说已在网上买到了一张今晚七点四十分到江西向塘的软卧下铺火车票(深圳开往成都东),还可以继续在网上抢购一张,让我们别着急。为此,我和国红商量,能坐今晚的火车回去更好,在车上睡一晚就到了,既能免得麻烦丁劭,又能早点回到自己家里。于是,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医院。丁劭见我们去意已决,便邀请我们先去她家吃晚饭。
不久,我从护士站领取了《出院/疾病证明书》和《出院记录》,意味着国红的出院手续全部办完。
下午二时许,我开着丁劭开来的福克斯车,载着国红、丁劭及行李,前往丁劭家。途中,俊儿来电,说又买到了一张今晚同一车次的火车票。我和国红都很高兴,今晚就能启程回家了。到现在,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了。
三时,我们到达丁劭家。曾干娘听说我和国红今晚回去,也极力劝国红留下来休养一段时日。我们说已买好了火车票,曾干娘摇摇头,便为我们准备晚饭。
四点半,我和国红在丁劭家吃了晚饭,丁劭坚持要送我们去火车站。我们三人先打的士车到附近的地铁站,然后乘坐地铁,于五点十分到达深圳火车东站。我安顿好国红,便让丁劭回去,并到售票窗口将自己在售票点购买的两张火车票退掉,然后在自动取票机上领取了俊儿在网上给我们订好的火车票。
六点半,俊儿来电,说我们将乘坐的这趟火车于明天早上六点四十分到达向塘火车站,到时他会来向塘站接我们。
一小时后,我背着行李,搀着国红上了返程的火车。经与人协商换票,我睡在国红下铺的上铺。此时此刻,我的心算是完全踏实了,终于踏上了回家之路了。十分钟后,火车准时出发。我在下铺陪国红坐了一会,安顿好她睡下后,便爬上上铺休息。
晚上十时,朦胧之中,岳母给我来电,说是刚听说国红到深圳做手术之事,并连声询问国红的情况,很是焦急的。我告诉岳母我们已在回家的火车上,明天上午便到家,一切都好,请她放心。我让国红与我的岳母说话。国红在电话里给母亲简单讲了做手术的情况,让老母亲放心。其后,我们便继续睡觉,一切正常。
十二月二十日 星期六 晴
七时,我和国红乘坐火车到达向塘车站,俊儿和徐芸已在车站等着我们。俊儿和徐芸很关切地询问了国红的情况,并搀着上了他们开来的小车。我们一家人在此团聚,就好比是三军会师,其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在向塘车站边吃了早点后,我们便直接回家。途中,徐芸说俊凌晨三点多就醒了,他怕误了来车站接我们,就没敢再睡。我和国红很是感动。这真是“母子连心、父子情深”啊!
八点半,我和国红平安回到自己在怡丰花园小区的家里,圆满结束了前后八天的深圳之行。望着熟悉的家具,靠着舒适的沙发,端着大号的茶杯,我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在深圳的日子里,国红经历了生死考验,闯过了一道险关,从此脱离病魔,重获健康。我则忧喜交加,国红闯关,我很忧虑,生怕出事;国红通关,我很高兴,亲情无限。
回顾这段历程,为的是珍惜生活,尊重生命,致谢友人。我们首先要感谢的是叶露,是她给我们介绍了深圳市人民医院,正是这个国内一流医院,给了我们信心、勇气与成功。同时,叶露和丁劭等家人,给予了我们热情款待与无微不至的关爱,以致于国红手术后恢复很快,其拳拳之情,令人感动,至今难忘。我还要感谢那些关心国红病情的亲朋好友,是他们给了我和国红战胜疾病的力量。为此,我写诗一首,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回顾妻深圳手术有感】
患病莫忧伤,寻医靠丈郎。
利刀除怪物,妙手剔肌囊。
友谊如蜂蜜,亲情胜药汤。
人间存大爱,一日复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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